季诺碧亚Zenobia

永生之逝

CP：Logan Howlett & Scott Summers

Author：Winttier 温蒂尔

*是《葬于唇齿》的姊妹篇，小小队视角

*Logan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以前的小队，只是总在小小队身上看到Scott的影子

*小小队的感情更类似于，因为小时候被救过，再加上和平行世界的自己多少会有点重合的影子，有点类似于倾慕之情

*逆转过后不同时空的世界

 

-他跨越光年无以计算的距离凭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，只为另一个人向死而生。

 

1.

我的双眼在隐隐作痛，像是镭射的力量源源不断，争先恐后地要从我的眼中爆发出来，却被我咬牙阻拦，于是在有限的范围里慢慢累积——直至真正爆炸的那一刻。

我的视野里是昏暗的、被劣质的白炽灯光笼罩的监狱。一开始我能分辨出那是灰色、白色构成的最简单的牢笼，后来它开始变化，在灰白世界和令人恐惧的殷红之间来回徘徊切换。当我在牢笼里妥协一样地“砰”地撞击在铁栅栏上时，本能使我戴回了那个原本只是备用的眼罩。

徘徊切换过后，我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。

这时不远的地方传来打斗、怒吼的声音。我下意识地循声望去——仍是一片黑暗。

打斗怒骂的声音愈发明显，尔后是利刃破空的声响，伴随着变种人们的失声惊叫。而我只是默默地，无声地站在原地，享受着黑暗带来的沉寂。

直到我的锁被他斩断。我听到惊心的、令人瑟缩的破空声，和猛烈的、杀伐果决的破碎声。然后是令人牙酸的，铁栅栏的吱嘎作响的声音。

我已经开始用声音判断世界了，换言之就是踏出了成为一个合格盲人的第一步。这真好。

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，分散，集中，远去；片刻之后，四周归于沉寂。

——突兀的。

——然后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我听出那是飞奔远去的脚步声，又沉默着倒退回来。

小心翼翼的。

犹豫不决的。

我站在原地朝黑暗中张望着。而那脚步声越来越慢，直到转变成传达着同样情绪的，更加谨慎的呼吸声。

我动了动嘴唇，但我的胳膊被人冷不丁地拽住了。他的掌心滚烫，就像经历了一场战斗，情绪激动到几乎失控。

“……”

我无声地表达着疑问。

但他只是用低沉的声音，近乎叹息地说道。

“Scott。

 

我睁开双眼，没有一丝从梦中惊醒的迷糊；比起梦那更像是一个曾经历过无数次的、却永远不会到达的未来。

 

2.

Logan是凭空出现的。

不是从天上掉下来，砸了个坑，却连FBI都查不到他的身份的那种凭空出现，而是即便是在一个变种人的人生里，也显得荒谬和突兀的“凭空”。

他是我和Jean出任务时在一个诡异的实验室里找到的。

那时他浑身鲜血淋漓，带着复杂的机械，看向我和Jean的眼神全都是难以言述的戒备和防范，喉咙里发出警告一样的低吼，手臂上布满压抑的青筋。

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眼神望着他，但在我的手离开墨镜边缘旋钮的那一刻，他收回了泛着寒光的骨爪，形状可怖的伤口迅速愈合。而我一直透过那视觉效果差到近乎失明地步的墨镜望向他，一时间不敢确定这的确是我第一次见到他。

“有可能真的不是。”Jean在返程的路上在我的脑海里说道，“谁知道呢？可能就是远远地，那样见过一次。”

我想对她笑笑说或许吧，又想说这种感觉不只是远远看了一次。但我记得我当时只是抬头看着Logan，站在冰天雪地里回头的样子。

他站得很远，眼神迷茫地望着我的方向—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——一动不动。

眼中燃烧着微弱的火光。

 

几乎所有人都对Logan感兴趣。因为教授说他是时间旅人，而他告诉我们他的世界里有我们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，除了细微的，比如一些关系、事件的顺序或是是否发生以外，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。

“但我们这里没有金刚狼。”

Wolverine，金刚狼，他是那样介绍自己的。

我以为那样的问话会引起他的不悦。但他只是挑了挑眉，说对，这里没有金刚狼，所以我就来了。

他眼睛的颜色非常罕见，是和他外貌不甚匹配却意外相衬的金绿色。当他低下头去和那个孩子说话时，那像是一片金绿色的海洋，闪烁着微光。

我有些犹豫地向他走过去。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想问什么。但就像那些孩子一样，我只是单纯地、没来由地对他好奇罢了。

 

我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，我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。阳光不真实，湖不真实，我，我说话的声音，我的问题，身后的老槐树，一切都像一个短暂的、构造的世界。

但Logan是真实的。他像是在想要抬头的那一刻望见了我的影子，然后缓慢却坚定地看向了我。

当我说出那句话时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我真切地看见他眼中的深海掀起了刹那的惊涛海浪，然后在瞬间归于原本的平静。

在此后的，很长的一段日子里，我记得分界点或许发生在Logan离开的前后，但那真的很漫长——我总是毫无原因地想起我说的话，然后感到深入骨髓的愧疚和疼痛。

我小心而谨慎地问道。

“请问，那个世界也有我吗？”

 

3.

他在黑暗里毫不犹豫地向我伸出手来。我由于失明而产生的，格外敏锐的嗅觉，将他的味道定义为，硝烟的味道，烟草的味道，还有死亡的味道，混合着我的恐惧和为数不多的理智，一丝不剩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。

我想死亡的味道似乎消失过那么一瞬间。

我无厘头地思考着，寻找着，回忆着那个瞬间。

我听见有人在叹息，或是叹息一样的低语。飞快地开始，悠长地结束。

他说。

“Scott。”

 

我醒过来的时候启明星还在天边微弱地闪烁着，有一点模糊的晨光在雪域的地平线那边若隐若现。茫茫的雪原一望无际，就连光秃秃的树也显得格外稀罕。

而Logan披一件皮夹克坐在我眼前的石头上，一条腿平放，一条腿屈膝，右手懒懒地搭在膝盖上，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。我想起曾经遇见过的一匹，在雪原里找不到方向的灰狼。

直到他转过头来，局促地掐灭了烟头，说。

“早，Sl——Scott。”

我决定要在下次他抽烟的时候用镭射把他的烟头炸飞。

因为那雪茄的味道曾在我梦里出现过。一次又一次。

 

我和Logan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。而在那一次之前，Jean担心着那份婚礼请柬是否能递到他的手里。

“他不是在荒郊野岭，就是跑到了深山老林。”Jean无奈地对我说，“他太能跑了。那封请柬能不能顺利抵达还是个问题。”

我耸耸肩说没关系，他一定会来的。

毕竟Wedding这个单词的圆体真的非常好看，流畅圆润的金色墨水勾勒的线条，在雪原的夕阳下会泛着温暖的光，总是合拍得令人惊叹。

Logan会喜欢的。

 

4.

我听见远方传来呼喊求救的声音，焦急、惊恐而痛苦。就算是将镭射的强度开到最大击中手无寸铁的人，也不应当发出那样凄厉的尖叫声。

炮火的轰鸣与火星四射在远方炸开，范围远远超过我所能预计和估量的；漫天的硝烟与腥臭气息环绕我目光所及的每个角落。我猜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。

但我面前的人无动于衷，他只是长久地，默默地注视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，随后缓慢地把目光转向我的位置。

我看见他的嘴唇一开一合，但什么也听不见；而我的眼前开始飞快地徘徊切换着灰白与猩红色彩的世界。

——最后会陷入黑暗。

但我清晰地、笃定地听见他的声音。在最后一刻。

“我会活下去。”

——我睁开眼。

“I promise you.”

 

5.

我的双眼在隐隐作痛。灰白与猩红的世界交错着在我面前来回切换，像是不堪忍受的回忆和硝烟弥漫的战场。

但这一次，当我抬起头试图看清来人的面貌时，我猝不及防，又意料之中地撞进金绿色的深海，惊涛骇浪之后归于沉寂。

他像叹息一样低语。

“Scott。”

那片深海缓慢地流动着，像是下一秒就要归于死寂。

“我会活下去。”

黑暗开始弥漫。

“I promise you……”

 

我睁开眼时看见了深红色的，不规则色块拼凑而成的天花板。但样式简单却古朴的吊灯告诉我这不是我的房间。

我坐直了身子。

“Professor。”

教授坐在桌子后面，神色如常地看着我，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
我想起我来找教授询问关于这个重复的、仿佛切实发生过一样的梦。在我确实和它相伴了断断续续接近半年之后。

“教授，我的梦——”

“别担心，Scott。”教授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，一如既往和蔼宽容的眼神直视着我——至少是我的方向，也许是我背后的大门。我不确定。

“It’s just a dream.”

我呆愣了很久，竭尽全力不要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教授，或是望向我身边的Jean。但最终，安静了一个世纪之久的，偌大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近乎叹息的低语。

“Scott。”

我回过头去，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地，撞进一片金绿色的，清澈却不可见底的深海。

-The End-